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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际会议论文翻译

理解伦敦奥运会需要对不列颠文化的翻译解读

曾飚

  上周六碰到一位美国朋友,她的中文很棒。她第一次到伦敦,问我,你觉得伦敦奥运会开幕式怎么样?我轻轻地回了一句:rubbish。她说你太诚实了。

  按我的估计,有两种人一定会吐槽伦敦奥运会开幕式。第一是中国的极端民族主义者,第二是英国的保守派。我也吐槽了,鉴于我是一个在英国的中国人,人们对于我的吐槽行为一时还难以判断到底属于哪一种。但是根据我上周发表的一篇专栏,提出伦敦开幕式体现了一个自恋的孤屿,目前的舆论主流已经认定我是个傻缺。

  为了证明我的观点没错,且还有点英派的本土滋味。开幕式第二天我买了主要英国报纸。按照从右到左的政治光谱排序几份报纸,各自评价如下:《每日邮报》(Daily Mail),标题是“升空blast-off”;《 泰晤士报》说是“最伟大的演出the greatest show”;《独立报》(independent)“伦敦点亮世界London sets the world alight”《卫报》“神奇的夜晚:night of wonder” 另外,《太阳报》说“哇噢WOW”;《每日快报》(Daily Express)跟着喊“不列颠之最:Britain at its best”。.

  这个小调查对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,这次英国人不分左右,团结起来,为开幕式唱赞歌。根据我以往的经验,国内对英国趣味的解读,左中右,任何一款中文观点,必能找到一个英国的源头,而且两者都不注明出处。现在英国人团结一致起来,怪不得国内的舆论也显得相对专一。我有点懵了,像一个学偏了英式幽默的学生,放肆地把玩笑开到了老师头上,又得罪了国人的憧憬。一个外来户,妄自尊大,要诊断本地主流社会的问题病症,不仅英国人中有不爽,也让很多的中国人不高兴,心说“你也配?”

  英文中有个词Anglophile,形容外国人对英国文化的迷恋,它与Francophile一样以-phile收尾,暗示为过度痴恋的异常心理,它们曾经是世界性心理疾病,往往在英法殖民过的国家/地区流行。相比法国而言,英国还有另外一层优势,那就是加拿大、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这些国家在文化上几乎是嫡出一般,极大地扩大了英国文化影响。现在,这股痴迷在中国也逐渐蔓延开,且喜欢英国多过法国,原因之一是去英国留学的年轻人比去法国的多。

  怎么用中文来描述Anglophile?或许可以称之为“哈英”,但“哈”字语源不明,日韩系气息太浓,依我看,不如借用“门下走狗”,径称为“不列颠文化门下走狗”来得形象生动。这样算来,我也走狗一枚。

  “不列颠文化门下走狗”的标签在上,绝大多数人不会吐槽奥运会的开幕式,更愿意加入唱赞歌的行列,讲解这场盛宴里面的知识点,辅以被里面的英式幽默打动的笑声。我至今不明白这股子门下走狗的献身之心来自哪里。就迷恋的东西而言,莎士比亚、简·奥斯汀、柏克、保守主义、都铎、玫瑰战争、光荣革命、西敏寺、幽默,所有你能够想到的关键词,实际上在我们的脑子里,还没有经历过知识的检验,甚至不能够说出它们各自相对准确的年代,维系它们的目前只是某种叫做“英国”的东西。

  我也热衷这样的知识竞赛、展示品味的机会。比如,在本次开幕式中,乡村和城市(伦敦)是两个非常明显的主题,但是我更关注的是这两个主题之间的断裂的关系。这种断裂可以变成一个独立的文化主题,它可以在19世纪末的哈代的作品中找到,也依然可以用来观察今天的伦敦和英国其他地方的关系。很遗憾的,这种“城市-乡村”的断裂对于很多泛政治地美化不列颠文化的门下走狗来说,是不可忍受的。

  这种拒绝断裂,否认英国的复杂性,体现了在目前中国对英国的接受和理解,它们就好像拿解放前的英国传教士对中国理解和现在相比一样,五四以来后翻译的少数英国文学作品占据了我们主要的阅读书目。这些相对古典的作品,对于英国50年代的紧缩时代,60年代的解放与复苏,70年代的混乱,80年代的改革,乃至90年代高速发展,缺乏一个清晰的了解。对于英国的历史,基本上断代停留在英国的维多利亚时代,即使如此,也深入得也不够,对于之前的中世纪历史,更早的罗马时代,还没有展开探索。

  在开幕式上,有一个相对被忽略的人,他坐在一台电脑后面,名字叫蒂姆·伯纳斯-李(Tim Berners-Lee),他把两台电脑连起来,由此发明了互联网,这是一个解决断裂关系的一个重要技术手段,在今天的英国农村,你基本上可以找到不错的互联网接入设备。这是一个神奇的现象,你在一个至少超过了一百年的房子里,能够通过互联网来订购超市的食物,配以便捷的物流送达。这种传统与现代的结合,在英国承接的非常好。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值得关注的现象。另外,也恰恰这个互联网的传播,使得英国和中国的关系显得更加野性和离奇,因为它让我们脱离了诸多的原典、生活经验和文本,让媒体来培育起来的二手知识,来塑造我们对中英的理解,这显然是不够的。